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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前國際媒體報導：希臘警方在搜索一處疑似有非法狀況的吉普賽羅姆族生活營地時，發現一對夫婦收養被稱為瑪利亞的白種小女孩，小女孩跟膚色偏黑的養父母沒有血緣上的關係，希臘警方懷疑小女孩是被非法收養，而且被收養者驅策到街上乞討。

收養人表示小女孩4歲，但實際上應該是因為被非法收養，惡劣的環境與待遇讓她的發育明顯遲緩；但最令人痛心、震驚的是照片中小女孩兩眼顯現的畏懼、退縮、無奈的情緒反射。照片在媒體刊出，立即引起歐美慈善人士的關切。警方後來找到小女孩的親生母親，坦承先前因為太窮困只好讓他人收養。

無助的孩童受到冷血、不負責任或變態人格的大人虐待、欺凌，往往令人格外感到同情，也引起憤怒！幾年前台北公立醫院對病危女童的輪番拒診、轉診，因為時間拖延，導致女童喪命，這些醫院、醫生都曾經引起社會大眾的群起撻伐；男童王昊遭受生母同居人等輪流燙菸、拔指甲、鞭打等虐待，終而致死，諸人惡行亦受嚴厲譴責，並受法律制裁。

原本該以天使之形姿降臨人間的孩童，卻因為人世間存在諸多的苦難，如戰爭、貧窮、無知、歧視、憎恨與各類心智疾病或變態，讓許多嬰兒一出生即暴露於生命的險境，甚至是立即死亡的威脅。不久前有一年輕母親，因為自覺無力撫養剛出生的孩子，竟將剛生下的孩子放入塑膠袋，掛在他人停在街角的摩托車把上。媒體不只一次報導，少女在如廁時生出嬰兒，竟然狠心拋棄；類此遭棄的嬰兒數量不少，但尚未揭露於媒體者恐怕不只如此。

照顧、提攜下一代，以使之成為完善的傳承者，固然是人類社會所有的行為模式，看看禽獸、昆蟲，亦皆有類似本能性的行為，甚至植物也有叢生、硬殼、辛辣等方式嘗試保護其籽實，使之得以延續生機。看來有機生命皆有一致的動念取捨；何以自居萬物之靈的人類，竟然有比諸自然界的禽獸、昆蟲，其對待子嗣有如斯殘忍與冷血，其根源殆在社會結構與資源之崩解、失衡。

逐一檢視那些虐童的個案，或者冷漠看待兒童受害的案主，有些是年輕沒有獲得家庭足夠照顧的無助父母，有的是長期受到各種暴力對待的社會邊緣人，失學、失業、吸毒、入獄之類，本身都是需要社會濟助、引導的一群。

看到有人凌虐、施暴於難以保護自我、遑論反擊的幼童，令人難以忍受與漠視，但是將加害者的嘴臉曝白於聚光燈下，卻見到那些面容、心靈也可能是破碎、哀苦不堪！性善、性惡之辨已久，人類的基因心性複雜難測，但是社會學家告訴我們，竭力維繫制度與資源的良善公平，可以儘可能減少罪惡入侵人類社會。

大如戰爭的禍害，政經資源分配的失衡，小之家庭崩解、衝突，最受傷害的就是孩童。魏晉時期王粲的〈七哀詩〉有「出門無所見，白骨蔽平原。路有飢婦人，抱子棄草間。顧聞號泣聲，揮涕獨不還。未知身死處，何能兩相完」之句，描寫戰亂之際母親無奈忍痛拋棄孩兒的悲劇。多年前讀過，至今依然難以釋懷！

這幾天又有一位喝到過量含鈉牛奶的嬰兒「湘湘」走了，她不是受虐，可能是某些環節出錯，讓她喝到不該喝的毒素。何時，人間可以讓這群天使可以無憂無慮的成長？（成大台文所教授）